2010/4/24















大學時的朋友結婚,雖然高雄很遠高鐵很貴,我和Y還是參加了歸寧宴(在那之前我還不知道歸寧是什麼),遇到畢業後就再也沒聯絡過的瘦了好多的同學,以及聊了一會便要趕攤離開的阿賢。因為不將結婚視為理所當然(到現在我仍然想著結婚這件事與愛情如何相關),(對我而言)婚姻形式的確立,不是好或壞而是從某狀態為了某些原因成為另一種狀態,類似政治性的組織性的方式(律法或宗教對配偶權益的訂定或保障,禮儀中的風俗文化與社會地位)...無論如何有兩個人願意面對彼此的家庭與其他種種複雜又瑣碎的事,至少都是要很堅強的啊...

阿賢離開前對我說,「過得好一點啊」我就笑了,回答說我會努力。老師畢竟是老師啊,畢業那天他說你要保有某一部分不要讓它消失殆盡,都過了快四年,我還是覺得一眼被看穿。

結束後去探望另一位因肌萎症而不能參加的同學,沒有特別交情,但他爸媽開朗愉快,一隻叫「漢堡」的大狗胖呼呼身體很紮實臉很無辜,不能想太多也用不著,就做可以做的。趕不上高鐵放棄回學校,沿途的路也認得不多,日子的積累其實也不困難;年歲漸長,時間就變慢,整理不了什麼,也無所謂。

2010/4/19























07年光點的完全費里尼影展介紹中,《阿瑪珂德》的敘述是這樣的:

「三月,空氣中紛飛飄揚著輕軟絮草,教堂的鐘響迴盪在石板路上,小鎮的春天就此揭開序幕。...」

以飛絮始,以飛絮終,提塔暗戀的嘉蒂絲卡結婚,那一整塊少年時光就輕輕軟軟的飄走。好像一場夢吶但是那些捉弄與玩耍,各具奇異特色的老師與家人,賣扁豆的酒糟鼻男人和老是被打斷的律師,香煙舖老闆娘,精確講究的牧師…

那麼多人那麼多事物...,叔叔從精神病院走出上了馬車,媽媽問為什你口袋要放石頭,他說你不覺得它們很美嗎?提塔在車伕旁嚷著能不能讓他駕車,又大喊遠方的海好像一條藍線啊。叔叔說要撒尿下了馬車,忘了拉下拉鍊尿在褲子裡,說,真的,海真的好像一條藍線啊。尾隨有著媚惑眼神和一點童趣的嘉蒂絲卡進電影院不斷換座位換到她身邊,手開始在她大腿上摩擦,結果被噴著煙的嘉蒂絲卡悠悠地問,你在找什麼嗎?

幾乎是動人的了,爭吵的幻想的嘻鬧的群眾的,墨索里尼來到小鎮,與政府第一艘建造的大船,暈眩與迷幻…
(我想寫下全部但不能)
(在那一場大霧裡,迷失了時間與方向)



阿瑪珂德Amarcord
菲德烈珂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
義Italy
1973















(開場就能被迷住的大抵在我心裡會有不可動搖的位置...)
簡介把故事都交代完了,但出乎意料好看;衣櫃剛抬出海面兩個男人愉快跳舞翻筋斗,較柔媚的一個假裝躲在衣櫃後偷看,那瞬間想像的空間都出來了彷彿一場舞會就進行著;後來種種挫折比如被擋著不讓上電車,想和女孩炫耀女孩轉身就走,剛踏進餐館一半衣櫃就被趕...,魚在天空中的一幕完全驚喜到。途中又隱含欺瞞與殺害的外緣情節,旅館前紛紛跳過或踏過水窪的視角,朝向小貓扔擲石塊的遊手好閒者因衣櫃的鏡子而破壞驚嚇女孩的舉動,轉而毆打兩個倒霉男人…

在堆放木桶處也被趨離,到了最後,兩個男人抬著衣櫃回到海邊,穿越小男孩用小水桶填沙倒蓋做成的一片沙堡,回到海裡,浪一陣陣湧來,沒有音樂,也沒有其他的什麼。


兩個男人與衣櫃 Dwaj ludzie z szafa
羅曼·波蘭斯基 Roman Polanski
波蘭
1958

2010/4/18

 
 
到了某個街口就放棄了。

走了很久很久,如何自始至終輕輕繞過深淵避免跌落呢,打掃所清除的,記憶所提及的,零落的事物;空缺了這裡或那裡,不召喚也不降魂,轉身就走。以致在不免被碰觸時感到驚愕,然後,繞了更遠的路。

(我並沒有被記起,此外,與其他也毫無分別。)(也不熱切。在離開的時候感到心虛,但這樣或那樣也不需要對誰說明,甚至我還保留的/忘了繳還的鑰匙,一切顯得無關緊要。)(活動繼續,人們到了某一種老年,就開始停滯在同樣的時間,進行同樣的行為,保持類似的姿勢與聲調,將風景的流逝與光線,留在自己偶然發現的身邊,作為珍藏的寶物。)(交換的言談和訊息指向同一處。換了一群人們,我已經離開。)

坐在另一個街口,又忘了退片鈕。卡住的相機沉甸甸。

(時刻湧出,以致後來幾乎要認不出方向。)(以為的溫情,其實並沒有。)



 

2010/4/6

凡是活著的時候不能對付生活的人都需要有一只手擋開籠罩在他命運之上的絕望,……但用另一只手記錄下他在廢墟中的見聞,因為他所見所聞比別人更多,且不盡相同。畢竟,他生時已死,是真正的幸存者。

-Franz Kafka

2010/4/3

















好想要帥氣的說再見啊如果真有什麼時間可以被切割開來,和伊莎貝雨蓓一樣把過去打包乾淨扔棄,並且與愛無關與悲傷無關也與任何一切其他無關,任由自己漂離偶爾碰上陌生人的救援與迷戀,因為厭煩至極因此多麼記得微小一秒,我以為的孤單是自找的而且我希望你懂然後也不用告訴我你明白了。如果那只是我唯一在乎的事。雨從四面八方飄來無處可躲又無法淋個痛快,可以永遠不要到站嗎,不要讓我知道到站了。伊莎貝雨蓓終究要因為母親的喪禮回來,原諒父親,拒絕愛情的請求並衷心地擁有友誼的擁抱…

初看完總覺得不對,出走為何非得功成名就擁有可大筆提領的現金能說流利義語(對一個法國女人而言)在海邊買下小木屋。出走為何契機需要是跟蹤同居人的背叛。為何到一地換上一種裝束與髮型,對我而言成為種種誤導的固定模式。後來想了想,總不是所有人都渴望一種像是居住在馬德里或者內蒙古很久很久的人忽然好想看到大海於是就收拾了一會便出發,也許出走成為一種人人可為的形態的那種…伊莎貝有因為自己的出走而明白父親的出走嗎?沒有。父親有因為出走而感到艱難愧咎嗎?不知道。而每個人都在面對生活裡所有想或不想面對的那些。

只是在離開之前,打包的時候,能不能哼一首比較快樂的歌呢,上路的時候,好走。



女人出走 Villa Amalia
班諾‧賈克 Benoit Jacquot

2009

2010/4/1

before/after

  
星期一經過舊大樓,已經沒有直立的鋼樑,公車在路口停紅綠燈,算了算,剛好十架怪手,正在中午的大太陽下挖攪著堆疊的水泥塊。左右兩側的樓仍形狀完好,中間的缺口很快會成為一小塊造林(嗎?),再改為新大樓(吧?),中間究竟可以賺得幾個億,則不是我們會知道的事。阿香說你有看到木棉開花了嗎,一整排,都是。我說沒有,走過馬路後她指給我看,另一頭那路段的中央。

我還在整理,每一次來或離開的情緒。上班的路途搭上公車,新春街-中山北路-新民街……天灰的時候,天晴的時候。陽光斜斜地照進座椅,有灰塵懸浮。一車的早晨疲憊。抵達捷運站匆忙趕進車廂第三節,靠河的座位。紅樹林-關渡的羊蹄甲接近花落了,復興崗的睡眠的列車,北投站霍地拉高與光亮,奇岩-石牌-芝山,菩提、欖仁、阿勃勒…,士林-劍潭-圓山,老舊房子的趣味,巷子的顏色,殘破的屋,大榕的葉。沒入地底前映在地板上的光。抵達台北車站改乘,火車,9:34經松山-南港,到汐科。過了南港大約幾分鐘火車會冒出地面,出了車站(出站前,長長斜坡月台兩側玻璃偶爾往地面投擲彩虹)沿鐵軌往高架道路方向前進。時常陽光良好,偶有老婦翻越圍牆穿越鐵道,到我未曾去過的另一邊。



從捷運站選擇走路回家,晚上9點或更晚一點點,路旁的,規劃好的人行道植栽區,旺盛地長著蒲公英。
那樣完美的圓弧形啊,連嘆口氣都不捨得。夜晚的籃球場剩下兩位少年。我坐下來。沒有數算的意思,每一時間…那些從眼前和手邊流過的景色…每一天每一天。沒有確認的意思,細微的逃逸,背向與延展…,不斷累積不斷倒塌
(如果可以在…之外,所有並一無所有…)
(能量恆等,因此什麼都值得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