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在山裡迷了路,一天同時挨了暴雨和暴雪的鞭打。後來我們遇上了一群趕馬的牧人,又興高彩烈地跟著他們去浪游新疆。那時的我還不滿二十歲,我是抱著一匹馬的脖頸渡過額爾濟斯河的。河水冷得刺骨,汛期的雪水在河裡掀著大浪。我只記得滿河都響著馬群的嘶聲和哈薩克人粗獷的喊叫,馬蹄濺起的水珠在天空飄成一片濛濛的霧。上岸時我已經凍僵了,那些牧人把整瓶的烈酒灌進我的肚子裡。我說不出話來,我看他們也把整瓶的酒喝得乾乾淨淨。我一句話也沒說就醉了,我覺得他們那粗放的大笑在震撼著我的每一個細胞。我嘿嘿地笑著,後來在篝火旁睡熟了。第二天清晨我爬了起來,我一開口就發現自己的嗓音已經粗啞,帶著他們那樣的聲調。」
-張承志.北方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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