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5/2

(誰(能夠)對誰)應允的樂土

Les idees naissent douces et viellisent foroes-思想產生時是溫柔的,衰老時是殘暴的。

唐諾在《正午的黑暗》開頭伴讀提及上面那句波赫士和薩瓦托對談的引述。不知道為什麼也覺得傷心,想要釐清事物的本來面貌,但層層剝索探究以各種方式展現的思想的外在形式,幾乎就掉入無盡深淵。如何證明誰是對的誰是錯的?群眾的真實是從何而來?如果...則必須...或是如果...因而不得不...,簡化與犧牲,以一個具體的神的崇拜,將一切合理化並不容有絲毫的偏離,不容置疑。

(第一號有更遠大的目標。在那之前…)

小說中老一輩革命者魯巴蕭夫「最終克服了道德的虛榮誘惑」而「忠誠地為黨服務」,同意公開認罪並不引起任何同情,格列金漂亮的勝利,守門人瓦西里明白:「事情就是這樣,要不你的行為很聰明,要不你的行為很正派:兩者不可兼得。」不能「高貴的、有尊嚴的去死」,不能在公開審判的場子以英雄的姿態挑戰黨,不能默默的以自尊作為抵抗,成就烈士殉難的、對黨有害的形象…

(你仍然相信的,是哪種新生的虛無呢?魯巴蕭夫。伊凡諾夫愉快地要你同意,剝除人類的舊皮以長出新皮,你詢問的是連新皮的影子都沒看見;歷史無法讓任何人重生。伊凡諾夫說服你那是你對實驗的厭倦。)(後來伊凡諾夫因審判你的案件不力而被簡單的行政處決。)(世界最後「成為共產黨人和前共產黨人的鬥爭」。)(因為神。唯一的,絕對的,堅實而陰沉的…)

事情轉了又轉,魯巴蕭夫多麼熟悉伊凡諾夫的邏輯,目的與手段…改為格列金審判時,種種思想已經根植為教條,從細微的閒談中確立其反動罪名,(瓦西里所記得他被女兒丟棄的聖經:『你們的話,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若再多說,就是出於那惡者。』-馬太福音,第五章第三十七節)他明白「這完全是禮儀問題,一種拜占庭式的儀儀,是出於有必要用重複和簡化的辦法把每句話敲進群眾的腦袋。」但他仍然錯了,這項禮儀不會為他換得時間,而是要他徹底以自身形象做為海盜高懸的頭顱以警世人,並且完全出於他的「自由意志」。

「那又如何?這些群眾、這些人民後來怎麼啦?四十年來他們用威脅和允諾、用幻想的恐怖和幻想的酬報,把人民趕過沙漠。但是許諾的樂土在哪裡?」

「流浪的人類真的有這樣一個目的地嗎?…他,尼古拉斯.薩爾曼諾維奇.魯巴蕭夫卻沒有被帶到山頂上,不論朝哪兒望去,眼睛都看不到什麼東西,除了沙漠和夜晚的黑暗。」



正午的黑暗 Darkness at noon
亞瑟.柯斯勒 Arthur Koestler
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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